【马夜】黄泉

灵感源于《灵魂摆渡大电影黄泉》

人物架空严重,请谨慎食用。

ooc是我的,他们只属于他们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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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

“为何不愿入轮回?”

“心中有一人,不敢忘。”

“众生皆如此,唯有饮下此汤才有几分可信。”

“可愿随我入轮回?”

“不愿。心中有一人,不敢忘。”

章一

世人皆道,黄泉寒苦,八百里黄沙漫天。直到我来到此地才知人言不足信,忘川之畔未有黄沙,倒是开满了八百里鲜花,此花名为曼殊沙华。

还有一点世人也错了。

他们都说孟婆为女子,或为老妪,或为美女,可领我喝下那碗迷魂茶汤的人却是个男子,虽然他生得俊美。

喝下孟婆汤却不忘前尘的人只有两个去处,一是往冥府成为鬼差,一是留在这孟婆庄成为孟婆。那男子说我在人间之时娇生惯养,鬼差那种风餐露宿的活儿不适合我,便把我留在了孟婆庄。

黄泉之地,不在冥府,亦有晨昏。

那是一日早晨,那人让我端一碗茶汤予他,我不明所以地照做了。他捧着茶汤告诉我,今日起我便是这八百里黄泉之主,此间唯一的孟婆。

他指着庄外盛放的曼殊沙华对我说,八百里沙华株株情根深重,他已想起了他所念之人而沙华不败,就说明这沙华不再因他而开,也是他应入轮回的时候了。

从那日起,我就成为孟婆。

章二

冥府的鬼差们总不爱在我这孟婆庄多做停留,却只有一个人例外。

众生皆苦,这冥府中人大约是这三界中最苦的。上人超脱万事视为劫数,中人愚钝却也有一碗茶汤送其解脱,独独冥府众人放不下、看不开、忘不去。

鬼差每每来这儿,总爱跟我讨碗酒水,我不善厨艺却酿得一手好酒。孟婆汤给不了他们的解脱,一壶好酒大约是聊胜于无的慰藉。

但是那个人不同。他每次来这儿也讨一杯酒,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酌,冷眼看着来往的鬼魂。

我是知道他的,他是冥王座下得力的鬼差,似乎生前便是位将军,身后成了鬼差也是威风凛凛的样子。

他话不多,也不爱笑。这和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有几分相像。

我和他第一次说话是在断情日。世间最难断的便是一个情字,冥府众人更是深陷其中,只能点起一盏孔明灯聊以自慰。

他问我,我为什么不点灯。

我笑着对他说,我知道我在等一个人,但是他姓甚名谁,长何模样我都记不清了。

“那你如何知道你还在等他?”他又问。

“你看见这八百里沙华了吗?每一株都是情根深种,这便是孟婆的情。”

“你为何不点灯?”我问他。

“此日名为断情日。我不想断了与他的情,我怕我点了这断情灯,便与他再无干系。”

“你愿与我说说他吗?”

“嗯。”

章三

他说,他与他少年相识,正是最无忧的年纪。他身份贵重,集万千宠爱,却不骄纵十分乖巧可爱;

他说他聪颖机灵,即使不十分用心读书也能出口成章、过目不忘,师傅教的书画棋艺总是一学就会,常得称赞。

他说他常爱逗他,故意看他生气着急,然后他会抱着他的手臂,睁着圆圆的眼睛,对着他撒娇求饶。有的时候惹急了,他也会和他闹脾气不理他,但也好哄得很,给他带点儿好吃的,再说几句好听的,他马上就消气了。

他说他很是向往与他一起策马习武,只是他体弱少安,即便到了习武场地也只能坐在一旁,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又委屈地看着他们学习骑射。

他说他不爱吃药,每每吃药便要闹上一番。他便哄他,待他身体好些了就带他去草原,教他骑马。

“你一定很爱他。”我趴在桌子上看着他。

“嗯?”

“你说起他的时候都是笑的。”我伸手抚上他的嘴角,他素来清高但却没有挥开我的手,“你该多笑笑,你笑起来很好看。”

他握住我的手,手指纤长骨节分明,“他也这么说。”

“后来呢?”

他说,后来他随父亲去了边疆,见多了杀戮,知道刀剑的无情,却越发觉得他的珍贵。

他说,他将他视若珍宝,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里怕掉了,只想把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奉在他面前。只是每次回京见到他时却又忍不住悲观。他盼他能够永远喜乐,也想着要在他身旁陪他一生一世,但一想到刀枪无眼,若有一日他战死沙场他该有多么伤心。在那之后,每每见到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
“他爱你吗?”我问他。

“大约,爱过吧。”他将盏中酒一饮而尽,“他先同我说心悦于我,却在我准备提亲的时候嫁予他人。”

他说,他成亲那天他也去了,他一身红衣好看得过分。娶他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,也是俊美的人。他看着那个人牵着他的手,跪在他的父兄跟前指天发誓会对他好;他看见他娇羞而又幸福的笑。

我问他,嫉妒吗?

他说,不。

他说,他若能平安喜乐,他愿意看着他嫁予他人。他说,他悄悄为他送嫁一程又一程,直至不能更进一步才回头。他说,在那之后他没有回过京城,那日的红妆灼伤了他的眼,一想到京都便一阵阵的疼。

“所以你终身未娶,直到在边关急病离世?”我问他。

“一生一世一双人,我的身边人只能是他,不能是其他人。”

那一晚,他少有的喝醉了。我费力地把他架到床上,他嘴里含糊地念着一个名字,我听不清却十分羡慕。

你看你多幸福,梦里还能与他相见。而我却已经记不得我念念不忘的人长什么样子了。

章四

那一日焃鴠日,他奉了冥王的命前来黄泉镇守防止生魂趁着风沙来到这死地。他还给我带来了三只可爱的木雕娃娃。

他说,我记得你说过,你喜欢这个的,前几日去阳间看到了便给你带回了。

我笑着同他道谢,珍重地把玩偶摆在了我的案台上。

日近黄昏,送走了今日需入轮回的鬼魂,我又捧出新酿与他同饮。

我看着他送我的玩偶,对他说:“其实我也记不清我是不是喜欢木雕娃娃了,我只记得他似乎很擅长雕刻这些东西,也常送我。只要是他送的,我都喜欢。”

“你想说说他吗?”他问我。

“好啊,但我也不知道我还记得不记得。”

我和他也是少年相识,他是我的伴读。虽名为伴读,我们却也不时常在一块,午后他会和皇兄他们一起去学习骑射,而我却只能在寝殿看书画画,因为太医说我身体太弱经不起那些。

我记得,小时候他待我极好,会陪我游戏,会给我带他们去打猎时捉到的小活物。他打到的第一个猎物是只鹿,虽是围场里养来游戏的,但以当时他们的年纪能猎到也是十分了不起的。父皇问他要什么奖赏,他只说要借宫中匠人把那皮子做成了一个精致的马鞍子。他把那马鞍子送给了我,和我说待我痊愈便带我去草原骑马。

我总以为他是喜欢我的,不然以他那冷淡的性子为何总是迁就于我。我只当他是好面子不好说破,便在我生辰之日向他表白。他似乎很是意外,犹豫许久终是答应了我。

“我当时真的很开心,你知道吗?”我用力睁大眼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鬼差,大约是我喝多了,不然为何我的双眼如此模糊不清。

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。和我在一起之后,他的笑容越来越少。

起初我只以为是边关艰苦,把他的性子磨得更加坚硬锋利,所以只缠着他想让他开心。

可是有一日,我起晚了。到书院的时候正瞧见他正在与陈府公子说笑,我那时才知道,原来他也会那样笑的,真心实意的,不是与我在一起时勉强地弯起嘴角。

他与陈府公子在一起和与我在一起是不同的。他们会一起出游踏青,不像和我在一起时只能在花园里散心;他们下棋的时候,他知道那人不谙此道便会精心算着落子,不让那人输得难看,可是与我下棋时却总是下狠手,三两下便结束棋局,总要我求着他才肯继续与我下棋;他精于雕塑,曾给陈府公子雕过一个小像,我也想要,可求了许久他也只拿兔子小狗这样的娃娃敷衍于我。

但是我都不计较,我想我与他竹马情谊,他总还是心悦于我的。

可是那年他生辰,我想给他一个惊喜。我知道他惯于用剑,便请了最好的铸剑师为他打造了一把宝剑。我给他送去的时候却看见他与陈府公子在花园相拥。陈府公子说他心悦他,他对陈府公子说他与我已有婚约,陈府公子问他难道只因为我是皇子就可以霸占他吗?

“他怎么说?”鬼差问我。

“我逃了。我不敢听。”这一日果真是焃鴠日,风沙大得很,不然为何枕在我脸下的袖子会湿透了呢。

我接着说,其实也没有必要听,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,只因为我是皇子,他不敢拒绝我,不敢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。

那一年我们和高丽的仗终于赢了,高丽王向我们俯首称臣并求娶公主以结永世之好。父皇只有我和皇兄两个孩子,我私下去见了高丽王,和他说我朝男子与男子亦能成亲,只问他敢不敢娶。高丽王说若是我他便娶。我便向父皇自请和亲。

父皇与皇兄自然是不肯的,皇兄知道我心悦他,以为他有负于我,想要去他府上将他押来向我赔罪;父皇知道我心悦他,说要为我们指婚。我都拒绝了。我甚至以死相逼让父兄同意我前去和亲,因为我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心安理得的和陈府公子在一起。

“你不难过吗?”他问我。

“不啊。”我笑了,“你知道吗?我成亲那天宫城喜庆得很啊。我原以为来接我的会是他,我身着红妆会是为了他。但也没错,虽然接我的不是他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他。我知道我嫁了之后他就能和陈府公子在一起了,所以那天我也是真的高兴。我心悦他,他若欢喜我便也欢喜。”

“那高丽王待你好吗?”

高丽王啊,待我是真的好。娶了我之后他再没有纳过新人,之前的妃嫔也去的少了;高丽天寒,我的寝殿永远是最早燃起暖炉的,还把温泉引进我的寝殿;知道我睡不惯他们的床,便请了江南的工匠到高丽照我以前的床打造了一张一模一样的;怕我想家,每每嘱咐使臣回国时给我带书,还学着下棋和弹琴;他还学我们的语言,虽然到最后我的名字都还叫不清楚。

“那你还想着他?”

“是啊,还想着他,放不下他。谁让他终究不是他。”

我不胜酒力,待我醒来的时候鬼差已经走了,孟婆庄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,他送我的木雕娃娃整齐地摆在案上。

章五

七月十五,这是孟婆庄一年中最为冷清的日子。这一日鬼门大开,不入轮回。其实我也想回去看看父皇和兄长,只可惜孟婆不得离黄泉,更何况数百年过去,故国只怕早已不在,父兄已经早入轮回了。

我正闲得发慌的时候,那鬼差拎着一袋栗子来看我。

我乐得扑上去,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栗子!”

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栗子,就开始吃了起来。连吃几颗之后才发现那鬼差坐在我旁边看着我,一颗也没吃。我有些不好意思,把栗子往他那边推了推,说道:“几百年没吃了,有点儿馋。”

他弯了弯嘴角,又把栗子推回来,用低声说道:“没事,你吃。”

我羞赧地起身去给他拿点儿酒,谁让我这孟婆庄除了孟婆汤能招待人的就只有酒了呢。栗子配酒,大约除了我们也没有别人了吧。

我终究是不太能喝酒的,在阳间时候如此,成了孟婆还是如此。我捧着脸看他端坐在桌边喝着酒,不知为何就想闹闹他。

我坐到他身边,伸手揽住他的肩。他比我高上许多,强揽他的肩膀让他不得不弯了腰。我凑到他耳边,吐气如兰:“第一次见你便觉着你面善,别的鬼差都不愿在我这孟婆庄久坐,偏你一坐便是半日,想来你我也是有缘。冥间无日月,不如你要了我吧。”

他转头看向我,没有表情的脸,没有感情的眼,用他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淡淡说了一句:“你醉了。”

他素来冷淡,我与他相识百年,早已习惯了他的个性。但今日却不知为何被他这一句没有情绪的话挑起了怒火。

我双手环住他的肩,继续道:“你不是在等他吗?我为你开阴阳卦算出他今世姓名,在他过轮回之时替你留住他好不好?你要了我吧!”

“我说了,你醉了。”

他的声音没有起伏,但是手上却力道凶狠地把我扯离他的身体。我的腰撞到了桌沿,锐利的疼痛差点逼出了我的眼泪。在我反应过来之前,我的手已经上了他的脸,不是轻抚而是狠狠一巴掌,力道之大让他偏了头。我还来不及惊讶我何时有了这么大力气,就听到我一向软糯的声音变得凄厉,高声质问他:“为什么不要我?!韩金,你为什么不要我?!”

他转过脸,古井无波的双眼里写满了惊喜,从来平稳而低沉声音开始颤抖:“小伟,你想起来了?!”

想起来?是了!

那个我念念不忘的人,他面似如玉,眉眼狭长,嘴唇丰厚,他不爱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;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同山间清泉;他的手指纤长却有力,他会在我第一次骑马时为我牵马执缰,会在元夕街头的人潮中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
那个我念念不忘的人,名字唤做韩金。

这一次不需要韩金推开我,我已经自动离开他八丈远。这不对!一定是哪里不对!韩金放不下、忘不了的人怎么可能是我!

“小伟。”韩金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已然平稳,“没有不对,我放不下、忘不了的人一直都是你。”

“不!你别过来!”看着起身向我走来的他,我有些癫狂地嘶吼,“一定是哪里不对!”

他依言站在离我数步之遥的地方,看着我。

“是了!你不喜与我游戏,无论下棋还是覆射,你总嫌我愚笨,不愿与我一起。”

“我哪里嫌你愚笨,分明是你太高看我。你天资聪颖,我若不认真相待哪里赢得过你。”他朝前走了一步,“也是我的不是,你在人前礼仪周正,我却只觉得在我面前撒娇耍赖的娇憨之态煞是可爱,倒教你误会。”

“你见我从来不笑!我心悦你,想起你便欢喜。可你见我却从也不笑。”我退后一步。

“你可知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我心忧若将你留在京城你会受相思苦,又忧心若将你带去边关你的身体吃不消;我怕你父皇因你的缘故不让我带兵打仗,又怕我若战死沙场你该如何心伤。如此既忧且怖,如何能笑!”

他有上前一步,我却被他逼着桌边无路可退。我的手摸到摆放在案上的木雕娃娃,顺手掷向他。

“你为他们刻东西从来有求必应,还为陈府公子刻了小像。我求你为我掉一个,你却从来不肯!”

他偏头躲掉我扔过去的木偶,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偶,递于我。

我伸手接过,木雕的人儿竟是像极了我。

“他们要刻什么我总觉得简单,便是刻小像也不算太难。唯独刻你,我不知刻坏了多少木头也总不满意,不是身形不对就是少了几分灵韵。唯独你手中这个我勉强觉得满意。我本想将它添作聘礼向你父皇提亲。”

“后来呢?!”我紧紧握住小像,身体止不住地颤抖,声音早已支离破碎。

韩金看着我,眼中泛着泪光,扬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。“后来,是我自私。我把它带去了边关。那年我病重,你皇兄派了世宇来看我。我自知时日无多,便求世宇帮我将它一起入殓。有它陪着我,也不算孤单。”

我几乎站立不住,在我扶住桌几之前,他先抱住了我。

“可是你不要我!当时你不要我,我只道你心有所属才自愿和亲。你心若悦我,为何不要我?!”我的声音本就黏腻,混着哭腔更是含混不清。但我知道他是听清了,因为我的脖颈一阵冰凉,那是他眼泪的温度。

“我怎么会不要你!我怎么可能不要你!我原想将它留待我们成亲那日,为你红妆十里,看你嫁衣火红,亲自迎你进门。小伟,我怎么舍得不要你!”

“那你现在,要我可好?”

“好。”

翌日,我在他怀中醒来。他早已清醒正低头看我。我不由地脸上一红,“看我作甚?”

他吻了吻我的眼,“几百年来我无数次梦过这番场景,这回总算不是梦了。”他的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,更是动人。

“你我两心相悦,却兜兜转转了数百年。”

他却不甚在意,“一切皆有因果,许是你我情缘太深,一世不够,总要生生世世才好。”

我只道他沉默寡言,却不知这些年跟着哪个学得这么油嘴滑舌。

我为他更衣,又将我挂在墙上的宝剑取下挂在他的腰间。“本是送你的生辰之礼,如今送你却也刚好。”

我和亲之时终究还是把这没送出去的剑带在了身边,临终前又嘱咐后人将它与我一同埋葬,却不想今日却有了机会重新将它送出。

我送他出门,一开门他却愣住了。三途川畔,沙华不再,只剩漫天黄沙。

“这是为何?”

我笑了,对他说:“韩金,这才是真正的黄泉。”

章六

“为何不愿入轮回?”

“心中有一人,不敢忘。”

“众生皆如此,唯有饮下此汤才有几分可信。”

“可愿随我入轮回?”

“不愿。心中有一人,不敢忘。”

我没想到,百年来第一个喝下孟婆汤却不忘前尘的人又是一位少年。我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身子,就把他留在孟婆庄于我为伴。韩金仍是鬼差,事务繁忙,即使我与他得了冥王首肯,他也不能常来。这八百里黄泉没了那曼殊沙华倒也寂寞得很呐。

那日早晨,少年敲开了我的房门,一脸兴奋地对我说:“你不是说此间没有一花一叶吗?我发现有东西发芽了!快跟我来看!”

我一愣,瞬间了然。我没有跟他去看,而是转身回房开始收拾行装。

黄泉乃死地,只有一种花会开,那便是曼殊沙华。每一株沙华情根深种,却不再是因我而开。

“你当真要走,去做鬼差。”少年拉着我的衣袖,泪眼汪汪,神情委屈又不舍。“你怎么知道我能成为孟婆?”

我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韩金,面沉如水,积威日甚。我只怕他再坐下去少年会被他吓哭了。

我牵着少年的手,走到门前,门外的曼殊沙华已经成片。“你不是曾听鬼差们说过,这黄泉曾经风景如画。他们所言非虚,这三途川畔曾经盛放着八百里曼殊沙华,每一株都情根深种。在我等到韩金那日,沙华一夕枯萎只剩漫天黄沙。现在曼殊沙华再次发芽,却也不是因为我了。所以无论你愿不愿、信不信,你都已经是这黄泉之主,此间唯一的孟婆。而我也该离开了。”
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我摸了摸少年的头,笑道:“冥府无日月,时间久了,你就懂了。”

“那我还能等得到他吗?”少年握着颈间的蓝宝石吊坠问道。

“有缘自然等得到。”回答他的不是我,而是韩金。

我们没有再回头。而是直接前往冥府。我选择成为一名鬼差,数百年来无论阳间阴间,都是我守着一个四方天地,而他在外翱翔。这一次我也要与他同往。

“韩金,你还记得要带我去草原策马吗?”

章七

冥府·黄泉志

三途川畔,有花,名为曼殊沙华,又名彼岸花,实为缚名咒。

古有孟氏女,善烹迷魂汤,苦寻夫婿而不得,执念不散不得入轮回。苦等桥头千余载,冷看世间七情苦。为寻得解脱,孟氏女向西方求得花种,名为曼殊沙华,手植于三途川畔,八百里黄泉,八百里曼殊沙华,株株情根深种。

孟氏女以身赌咒,凡为烹汤人,皆不记心中所念之人姓名容貌,执念虽不可消,却可免生受轮回之苦。烹汤人与其心念之人,便如同这曼殊沙华,花开一千年,花落一千年,花叶两不见。唯有两相记方可破此咒,花叶两相见,沙华不复存。



尾声

苏汉伟一觉醒来,已经快要中午了。难得的假期可以睡到自然醒。想起昨夜光怪陆离的梦,自己也觉得好笑。拿起手机,点开微信的指定对话框,给韩金发了条微信。

【小阿马,我做了个梦,梦见我变成孟婆了o(^_^)o】

想了想又觉得打字麻烦,就用语音把昨晚的梦转述给了韩金。

过了好一会儿,韩金才回复。【睡前别看电影】

【明明是你对PYL笑得太开心了,我才做梦的(>_<)】

【……】

【还有,小阿马,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甜言蜜语几句啊ಥ_ಥ】

【……】

看着韩金发过来的两串省略号,苏汉伟在床上笑弯了腰,还是大发慈悲地决定不逗韩金了。

【我去Rank了,晚上海底捞别忘了*(^o^)/*】

【嗯。记得吃早饭。】

真好。

我们都还没有错过彼此,也没有在荒芜中苦等百年。

此间,我们还是少年,时光悠长,岁月静好。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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